徐风拂海覆杉乔

第十一章 天真有邪

Amanda也不知道，她在叫什么劲。

作为一个在这个圈子里沉浮了六七年的经纪人，她知道，这个圈子里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规则，因为规则这个东西，靠的都是你的上位者决定，比如经纪人，比如公司，除非你已经强大到可以只手遮天，就像谢颐和林萱一样。

但是刚刚那一瞬间，她就是，没来由的感到心酸，可能是因为那天早上她看到徐帅清澈的眼神里里倒映出的封景，可能是因为她看到那天中午徐帅给封景夹菜时的温柔和小心。

她是女人，她懂这是什么意思。

艺人和经纪人，这个场景，多么的熟悉。

她突然想起褚风，想起那次在ESE的走廊里他递给她礼物时的眼神，就连假戏都做得那么温柔缱绻，更何况，这一次，是一颗真心，一份干净无邪的感情。

她承认，她被感动了。

自然，她也知道封景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他和云修之间，她作为旁观者，看得也很清楚。

Amanda关上门，却没有向前，远远地站在门口，视线里封景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翻着严导刚刚给他的剧本，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却默不言语。

空气静止了好久，Amanda才开口，“封董，你曾经跟我说的一句话，我一直记得。请原谅我的越矩，我想把它，以朋友而不是下属的身份还给你，如果，你愿意把我当成朋友。”

封景依旧是那个动作，仿佛在专注的研读着剧本。

但Amanda知道，他其实在听。

“你跟我说，‘你首先是个经纪人，其次才是个女人’，这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不是因为对你拆散我和褚风的怨恨，而是这句话，让我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

封景把剧本向后翻了一页，但是Amanda看见他的神情闪烁了一下。

“其实你这句话是对的，爱情总会让人迷失自己的理智，但是这份迷失的背后，却背负着另外一个人的命运和梦想，这份迷失，沉重到让人清醒。”

“而我自己的事实也证明，我牺牲了一个人的命运，却依旧换不来我曾经珍惜的那份感情，因为从一开始，只有我一个人在爱着而已。”

“如今我清醒了，我知道，你也不会迷失，对吧？因为你是封景。”

没有等封景回应，Amanda便打开了门走出去。

转身关门时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向办公室里，那个一直清醒着，坚强着的男人却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颓然靠在椅背上。

爱情啊…

Amanda第二天见到封景时，这个男人又恢复了他往日的气场，他把剧本的复印件递给她，上面标注着大大小小需要注意的细节。

“把这个交给徐帅，让他好好看我重点标注的地方，这一次虽然是一个青春片，但是只要能突出演技，就能在千篇一律的主演里杀出重围，博得眼球。”

Amanda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他公寓找他，看这时间，造型师对他的训练应该也结束了。”

封景终于笑了，“这活宝这两天估计是被折腾的够呛，后天我没安排，监督任务就我去吧，正好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好。”

Amanda临出门前，对着封景神秘的笑了笑，“封董，有时候，爱而不得的同时，也会有另一个人在爱而不得。”

“Amanda，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们都是经纪人，就该做经纪人该做的事。”封景翘起腿斜靠在椅背上，但转而仰起头笑着说：“不过，我很乐意以朋友的身份在工作后跟你谈风月聊人生。”

Amanda点了点头，那个她熟悉的封景回来了。

“荣幸至极。”

封景望着办公室艺人照片组成的背景墙，徐帅穿着军装的定妆照落入视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随即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陈制片吗？对，我是封景，哪里好久不见了，那天我在严导的宴会上还看到你，听说你们明年要筹备一个喜剧片，我这里想安排一个人，不知道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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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两天后，还没等封景拿着新谈妥的剧本去找徐帅，徐帅就面无表情的冲进了封景的办公室。

“啪！”剧本摔在办公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徐帅的声音刻意压低却满含怒气，

“我听别人说，这个剧本，你是要给云修哥的，对不对？”

“谁告诉你的？”

“不是Amanda姐，你也不用绞尽脑汁想是谁！”

他问是谁，他默认了这一切是真的…徐帅突然想笑，想嘲笑可笑的自己，原来在他心里，自己的分量是那么的轻，或者一点都没有。

封景当然知道不是Amanda，她既然那天对他说了那番话，想必也不会告诉徐帅一切的经过。

应该是被谁听了墙角吧，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传的最快的，就是流言。

封景笑了笑，把手里的剧本递给徐帅。

“我们先不谈这个，你看，这是明年的一部喜剧片，我已经帮你谈下来了。”

徐帅一怔，随即眼睛里却溢满了哀伤。

原来他还记得，那天在他公寓里许下的那个承诺，他以为他已经忘了。那是不是证明，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在乎他的，不管是哪种感情。

但是他现在很怕，这一切都是封景想要安慰他才这么做的，为什么这个他一直这么相信的一个人，如今却觉得，自己是不是明白过他？ 

徐帅没有伸手接过封景递来的剧本，而是向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

他知道他只要接过那个剧本，一切相安无事，他依旧相信着那个人，依赖着他前行。

然而他就是想要一个答案，执着了很久的答案。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下意识，选了云修哥？”

“云修马上要回来了，虽然他在国外站住了脚，但是未来面对的依旧是国内的圈子，他需要一个作品来过渡和造势，这就是我考量的地方。”

徐帅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可是你知道，这个角色更适合我，不是吗？你也知道，这个角色是我第一个电影，是一个可以站上金柏奖舞台的起点…”

“呵，徐帅，我以为你是热爱这个角色，没想到你是看到了金柏奖，我一直不知道，你把荣耀看的这么重。”

封景冷哼，虽然知道他应该向他道歉，是自己的感情偏颇，控制了他的选择，但是这个当初口口声声说着梦想的人，却也会败给一个奖杯，一个华丽的空洞的奖项。

本以为徐帅会辩驳，会愤怒，然而这个少年只是笑得无比凄凉，摇了摇头。

“封景，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其实他不应该怨封景，是自己一直搞着自以为浪漫的暗恋，但是事实上，这都是对自己懦弱的借口。

以至于事到如今，他不懂他在想着什么，他也不会懂他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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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帅那天从办公室冲了出去后，封景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他，听Amanda说，他自己要求接了几个找上门的代言，这几天忙着奔波在几个城市出席各种活动，但是他说，他不会缺席周天严导的试镜，请封董放宽心。

封董…明明上一周还死切白赖的粘着他要改口喊他封景。

一瞬间，一切好像变了很多。

另一边的徐帅自然也不好受，面对着到场的观众自然不能紧绷着脸，他第一次觉得，笑也可以这么难过。望着台下举着手幅呐喊着他的名字的粉丝，他突然有些愧疚，以前见到他们的时候，微笑是真心开心，如今的他，却带着笑脸的假面具和她们在台上玩游戏。

某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出窍，在头顶冷冷的看着舞台上笑的灿烂的自己。

他已经不是他了，而把他改变的那个人，却是自己最爱的人。

徐帅没有失信，果然封景再见到他的时候，是严导试镜的那天。

其实徐帅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这几天马不停蹄的通告以及睡不好吃不下的状态让他又瘦了一大圈，换上大学里的白衬衫制服的时候腰身还被造型师用别针修改了一下，不过却意外的符合原著里描写的“身材高挑却清瘦”的校园男神形象。

严导看着徐帅的造型满意地点点头，顺便找了个台阶给封景下，“封董的选择果然是明智的，不愧是阅历深厚的经纪人啊。”

封景笑着回应：“哪里，是严导的眼光独到，我自愧不如。”

徐帅试了几段戏，几乎都是封景给他标注过的剧情，严导在一旁不住地点头，称赞这个新人很有潜力。然而徐帅知道，能把这一切都预言到的封景，才是真正的有才华和天赋。

他怎么忘记了，这个发光的男人曾经也是一个演员，只是世事无常，他牺牲的已经太多。

他用余光看向站在一旁盯着监视器的封景，这个平常雷厉风行的男人突然安静的站在那里时，竟然显得十分的瘦弱和孤寂。

这次只有他一个人从法国回来，徐帅也能猜到他和杜云修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如今的封景，只剩下自己还在默默地关心他？

可是如今的自己，还在和他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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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时候是封景载的徐帅，本来徐帅出来的时候封景只是试探性的停在他旁边，然而徐帅真的就打开了副驾的门坐了进来。

看来小朋友气消了不少啊。

封景发动车子，红色的法拉利向远方驶去。

徐帅还有两个通告要赶，所以封景直接赶去了机场。一路上徐帅本来想说些什么，奈何某人自己作死，这几天的奔波让他倦意上涌，不一会儿就靠在座位上睡着了。封景扭头看着一旁熟睡的人，把暖风调的高了些，轻轻地把外套搭在他身上。

封景在前面开路，带着徐帅穿过人群到达安检口，助理都已经进去的时候，徐帅却迟迟站在一旁望着封景不肯动身。

“快走吧，已经开始登机了。”封景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背后的人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

封景没有回头，身后的少年嗫嚅的开口，语气又回到了那个跟他哼哼唧唧的徐帅。

“封景~对不起……”

封景微微的叹了口气，明明是他该道歉才对。他本想像往日一样毒舌着吐槽几句掩饰尴尬，但不知为何这一次徐帅的声音让他无从招架。

“去吧。”封景回过头，眼睛里映着的光带着难以言说的温暖。

这一次，是只属于徐帅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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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以前还混贴吧的时候看着大触们写文，每一段都会插一首歌，所以这一段，我用了林宥嘉的《天真有邪》，黄伟文的这首词写的真是好，那种情窦初开却被伤害的心情，和帅帅太过贴切。

       你可知道 对我做过 什么最残忍
　　就是你 狠狠把我 一夜之间 变成了大人
　　奋不顾身的天真
　　瞬间化成一路走来的伤痕
　　我怀念 我的笨
　　爱人 你太知道 害一个人 怎样害一生
　　你在他 干净无菌 主题乐园 加进了坏人
　　可怜无邪那颗心
　　就是这样 不知不觉 变得狠
　　狠得好歹 不分

     【因为生气，帅帅却怀疑封景实现他的承诺是别有用心】

       可怜无邪那颗心
　　突然明白 自私一点 不过分 

     【爱都是自私的，而徐帅正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虽然天地也不仁
　　若非必要 唤醒防御的本能
　　能不能 等一等

     【因为害怕成长，害怕变成自己曾经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其实封景和徐帅的爱情观是不一样的，毕竟年龄和经历都有差距，在封景眼里帅帅就像小孩子，而处世未深的帅帅的确是受到伤害就会怄气的小孩子脾气。其实封景没错，在这个圈子里，就是要迅速成长为大人，然而单纯的帅帅却一直在逃避。

但是虽然观念不同，但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伤害的狐狸，总会期待一份没有利益和背叛的单纯的感情，这一点徐帅可以给他，而徐帅也是如此，封景教会他成长，成熟，教会他去体恤自己爱的人的心情，所以我当初才会选择他们来水仙，因为这两个人性格互补，相互依赖。